——追記九龍縣人民檢察院檢察長蘇知斌(上)
蘇知斌(左二)進鄉(xiāng)入村開展矛盾糾紛排查。
“我曾無數次做這樣的夢,父親騎著白駿馬,馳騁在石渠廣袤的草原上,我追逐著他,精疲力竭。父親年紀輕輕來到石渠高原,投身公安事業(yè),把青春和熱血灑在海拔4千米的土地上,留下一身的傷病,壯志未酬身先死,給我留下了無盡的思念和遺憾。我留在高原,繼續(xù)走父親沒有走完的路。從石渠到爐霍,從爐霍到九龍,從一名稚嫩莽撞的法警,成長成一名肩負重任的檢察長,我一直在做同一個夢,那就是繼承父親的遺志,做一名優(yōu)秀的法律工作者,手擎正義之劍,懲治犯罪,保護良善……”這是蘇知斌在2015年的一篇日記中的內容。
■本網記者 馬建華
1953年,蘇知斌的父親蘇再忠參加平叛進藏,進入鄧柯縣(該縣于1978年撤縣并入石渠)公安局工作,扎根高原36年,期間曾榮獲公安部藍盾獎章。1989年,他帶著一身高原病退休回到內地,不到5年就孤獨病逝,去世時4個子女全部在高原工作,因無人照料錯過了搶救時間。和父親一樣,蘇知斌選擇了堅守。33年的工作中,他將15年青春獻給了四川海拔最高、自然條件最惡劣的石渠縣,把13年獻給了維穩(wěn)形勢嚴峻的爐霍縣,把生命的最后5年留在了九龍縣。
9月2日,九龍縣人民檢察院檢察長蘇知斌在成都開完會,正準備返回九龍安排部署院內司法改革事宜,忽然接到一直在搞案件外調的反貪局長鄧明超的電話,要求當面向他匯報案件進展情況。“你抓緊時間,我明天還要趕回去,院里事情太多,我抽不開身。”蘇知斌說。等到下午5時30分,鄧明超帶著材料向蘇知斌匯報了近一個小時。
“我正準備匯報下一步偵破方案時,突然聽到檢察長長嘆了一聲,頹然靠在椅背上,沒有了聲息,我大驚失色,我趕緊和司機一道把檢察長送往醫(yī)院,但在送醫(yī)途中,檢察長就沒有了呼吸。”鄧明超眼里噙滿了淚水,蘇知斌檢察長就去世在他的眼前,他不禁失聲痛哭。
到了醫(yī)院,司機王志華不能接受蘇知斌已經去世的事實,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求求你們救救我們的領導,他就像我的父親一樣,他不僅是我們單位的好領導,和同事相處得像親人一樣,你們一定要把他救活。”
此情此景,醫(yī)生為之動容。半小時后,醫(yī)生宣布,患者因突發(fā)腦溢血已經去世。
“他是累死的,病了這么多年,一直忙于工作,甚至到成都復查病情的時間都沒有,蒼天不公呀,菩薩心腸的好人怎么就走了呀!”王志華的慟哭,讓人感嘆唏噓。
噩耗傳到九龍縣人民檢察院已經是晚上,全體干警不約而同趕往單位,同事們哭聲陣陣,在同事們的心里,失去的不僅僅是一位好領導,更是一位好心腸的親人。
蘇知斌的妻子李永芳帶著女兒趕到成都時,看到的只是一幅灰白的照片,蘇知斌的笑容定格在那里,只是再也沒有了生命的色彩,他靜靜地躺在那里,緊閉雙眼,嘴角還有血跡……母女頓時淚雨滂沱:“讓你的爸爸靜靜躺一會兒吧,他很久沒有睡過安穩(wěn)覺了。”前來吊唁的親朋好友淚如雨下。蘇知斌80多歲的老母親被接到靈堂,扶棺痛哭:“知斌,你這一輩子都為人民服務了哦,你丟下我這個老婆子和你的老婆娃娃就這樣走了啊……”前來吊唁的親朋好友淚如雨下。
料理完蘇知斌的后事,妻子李永芳傷心欲絕,和蘇知斌相知相愛的28年難忘歲月猶如昨天清晰在目。
1988年12月,海拔4千多米的石渠縣早已大雪紛飛,蘇知斌聽別人說,有一個人倒在農機局上面的未拆除完的廢舊房子里,估計已經死了,沒人敢靠近,他告訴李永芳說,不管人是死是活,總要有一個交代,他馬上騎自行車上去看,一個大約20歲的長發(fā)小伙子倒在地上已經奄奄一息,在頭部旁邊還有塊被咬了幾個小缺口的干冷的饃。蘇知斌知道小伙子還有救,用自行車將他馱回家,把自己的衣服找來給他穿上,弄好吃的喂他,等小伙子慢慢蘇醒精神了,又帶他去理發(fā)店把頭發(fā)理了。
小伙子激動地叫“恩人”,他是外地來的民工,沒有想到,包工程的老板昧良心,不給民工發(fā)工資跑了,他沒錢回家,也沒有錢住店吃飯,留宿街頭,若不是蘇知斌搭救,他已經凍死了。由于石渠縣是四川省最偏遠的縣,距離成都有1000多公里,通信聯(lián)絡家人十分困難,眼看快要過春節(jié)了,小伙子說,不能再給蘇知斌添麻煩了,已經救了他一命,他能識路回家。蘇知斌硬塞給他80元錢,說家人還盼望著等他回家團聚呢。當時蘇知斌月工資只有64元。小伙子感動得哭了。
蘇知斌還是一名熱心的人。上個世紀90年代末,蘇知斌帶著妻子李永芳和大女兒從爐霍途經成都轉車至安岳回家過春節(jié),客車駛出車站后,票務員就在拉客:“安岳10塊,10塊錢上車了。”有一位年過六旬的農民老伯上來了,老伯穿著很薄的衣服,上面打滿了補丁,穿著草鞋,褲腳放下來還不到腳踝,腳上是一道道干裂的口子,腳背上還有從田坎趕路過來留下的干土,老伯上車后站在靠車門的地方,兩個裝滿行李的編織口袋是用扁擔和繩子牢牢固定在一起的。要補票時,那位老伯給了10元錢,可票務員卻要收20元原價,要求老伯補錢,老伯很無奈的說:“你喊10元,咋收我20元?”票務員大吼道:“沒錢就下車”。老伯不敢說話把行李往自己身旁僅有一寸的空間挪了挪,無力辯解,可是車已經開出站很遠了。這時,票務員提著老伯的衣領說:“給不給?”然后使勁扇了老伯一耳光,他的同伙還上前去拿煙頭往老伯臉上燙。老伯慌忙躲,孤苦無援。票務員又扯著他的頭發(fā)把他按到車門上,叫他給錢。蘇知斌一下把孩子遞給李永芳,沖過去把票務員的頭按在座位靠椅上,氣憤的咬著牙說:“欺負老實人,你明明上車喊的10元,光天化日,竟敢對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下手。”蘇知斌和票務員以及拿煙頭的同伙展開了搏斗,老伯站在靠車門的地方用焦急的眼神望著不敢說一句話。售票員的暴行引起了乘客的公憤,在眾人的強烈譴責下,兩個票務員只好作罷。老伯尊嚴被重拾,拉著蘇知斌的手一直說:“謝謝,謝謝,你是個好人。”蘇知斌把座位讓給老伯,并站在旁邊對老伯說:“你不要下車,別怕,有我在。”在確保老伯安全離開后,蘇知斌才帶著家人離開。
(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