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報 2021年03月19日
◎杜敏
甘孜,聽到你的名字是在我小時候。那時,最喜歡聽爸爸媽媽講故事。爸爸自西藏探親回內(nèi)地,就給我講:解放軍進軍西藏,走川藏線,甘孜是一大站。十八軍到此,派出工作隊做群眾工作,協(xié)助建立地方政權(quán),發(fā)放農(nóng)貸青稞麥種,宣傳黨的民族、宗教政策,加強了藏漢團結(jié)和軍民團結(jié)。我似懂非懂的聽著,好奇甘孜這個地名,有點特別呢。不像北京、成都、鄭州那么熟悉。從此二郎山、貢嘎山、雀兒山……這些有特色的大山的名字深深印在我的腦海里。我問爸爸:甘孜很美吧?回答:很美。
慢慢長大了,我多少次想著:一定要到甘孜州,到康定去,到瀘定去。親眼看看這個潔白美麗的地方,看看《康定情歌》里唱的那跑馬溜溜的山,縈繞山巔那一朵溜溜的云,再看看康定城那彎彎的月亮。還有課本上學(xué)過的,電影里看過的英雄的瀘定橋、大渡河。
雖然在四川天府之國的成都生活9年,雖然后來回北京后,又到四川出差,可甘孜州卻一直沒去過。盼望著:潔白的仙鶴啊,請把你的翅膀借給我,我不會飛到遙遠的地方,我到理塘轉(zhuǎn)一轉(zhuǎn)就回來。
直到2016年的秋天,時值中國工農(nóng)紅軍長征勝利80周年,我利用休年假時間,帶著敬意,自北京經(jīng)成都到雅安,坐火車、轉(zhuǎn)長途客車,經(jīng)過318國道川藏線,來到甘孜州。來到瀘定縣,站到了大渡河岸。
在雅安買好長途汽車票上車,向甘孜方向出發(fā)了。早上,汽車駛出雅安城外,霧氣很大,車窗上掛著雨滴,有下雨的痕跡。經(jīng)過天全縣,汽車前行翻過一座座大山,繞過一條條河流,漸漸的,眼前出現(xiàn)另一番景色。太陽出來了,藍天白云仿佛觸手可及。我的鄰座是一個年輕女子。攀談中,她告訴我,她是瀘定人民醫(yī)院的一名護士,叫王倩雯。她丈夫和婆婆坐在我們后邊一排座位。一路上,她向我介紹著甘孜的美景。她自豪講起:現(xiàn)在成都這些地方的城里人,有不少都來到康定、瀘定生活,就是看中了這里的青山綠水,空氣清新。她聽說我在北京同仁醫(yī)院外科工作過,表示特別希望有機會到北京的大醫(yī)院進修學(xué)習(xí)。
汽車就要進入二郎山隧道!《歌唱二郎山》掠過耳畔:二呀么二郎山,高呀么高萬丈,古樹荒草遍山野,巨石滿山崗,羊腸小道難行走,康藏交通被它擋。二呀么二郎山,哪怕你高萬丈,解放軍鐵打的漢,下決心堅如鋼,誓把公路修到那西藏,不怕那風(fēng)來吹來不怕那雪花飄……開山挑土架橋梁,筑路英雄立功勞……”。面對中央電視臺新聞直播間記者采訪,面對西藏電視臺的鏡頭,爸爸深情唱過這支歌。1950年,中國人民解放軍開始向西藏進軍筑路。部隊經(jīng)受著物資供應(yīng)不足和高山缺氧等重重困難,展開了英勇頑強、艱苦卓絕的筑路戰(zhàn)斗。這里留下了我父輩的腳印、手印,汗水,血水,鑄就了雪域軍魂。
瀘定到了!雪山低頭迎遠客。我把雙肩背包放到賓館,三步并作兩步,來到縣城街上轉(zhuǎn)轉(zhuǎn)。依著河水而建的民居真有特色。身著藏族、羌族服裝的少數(shù)民族同胞,有的背著竹筐、竹簍,有的挑著擔(dān)子,里面裝滿綠綠的青菜,各種水果。有的手拿轉(zhuǎn)經(jīng)筒。街上店鋪鱗次櫛比。買松茸、川貝母、黃芪的,杜仲、木耳、銀耳的,銀飾手工藝品的,十分豐富。小吃店飄來的香味,誘惑著我,當(dāng)?shù)靥厣朗匙屛荫v足。開闊地,人們圍在一起跳起鍋莊、弦子。生活在這里的人們,一派祥和寧靜,從容不迫的景象。我和同胞們、游客們擦肩而過,慢慢地走著。在河邊,出神看著周圍的青山,眼前的河水。
大渡河在高山峽谷的谷底,貢嘎雪山和二郎山隔河對峙。河水從深谷里沖出來,奔騰著、咆哮著。水流洶涌,驚心動魄。聽著大渡河的濤聲。我小心翼翼,慢慢上橋,一步一頓。走到瀘定橋中間,橋搖晃的更厲害。不經(jīng)意向橋下看了一眼,就這一眼,河水浩浩蕩蕩,立刻感到眩暈,不敢繼續(xù)往前走。聽到后面有人提醒著:別往下看,往前、一直往前看,往前走。我穩(wěn)穩(wěn)神,繼續(xù)朝著對岸走過去。站到橋頭,手撫鐵索,胸中激動,心潮澎湃,熱血沸騰。革命的勝利,今天的幸福,來得太不容易。
如今,瀘定縣城廣場上,紅軍飛奪瀘定橋紀(jì)念碑前,來此緬懷的人們絡(luò)繹不絕。各族同胞共擔(dān)風(fēng)雨,幸福生活在這片英雄的土地。河水蜿蜒,晝夜不息,向前流淌。大渡河上建起橫跨東西的城南大橋和康巴大橋,方便了兩岸人們的通行,見證瀘定縣日新月異的變化。
甘孜的風(fēng)光美,甘孜的人更美。臨行前,我怕不能按時結(jié)束休假返京上班,在雅安時,就要提前訂瀘定回成都的汽車票。瀘定到成都每天兩班車,我必須買到早上7點一班的,才有可能在下午到達成都,這還是在天公作美的情況下。可是我人在雅安,怎么辦呢?試著給提前訂好的瀘定橋賓館打電話,請他們幫我買好返程最早一班車票。電話接通了,一位名叫馬燕婷的服務(wù)員聽我講明情況,利用中午休息時間,替我買到車票,可我們連面都沒見過呢。入住賓館后,小馬已經(jīng)下班,專門給我送來車票。看著她大大的眼睛,姣好的臉龐,我連連感謝。后來,我們有了微信聯(lián)系。燕婷經(jīng)常在朋友圈發(fā)318國道路況。道孚、瀘定、巴塘、德格、康定的天氣預(yù)報,提醒進出的人們注意安全。這當(dāng)然是后話。
翌日,窗外黑漆漆的,我早早收拾好行李,沿著街里的小路走向長途汽車站。新的一天開始了, 黑夜將盡,黎明未臨時。一位清潔工在做衛(wèi)生,沙沙的掃地聲音。我站在新橋的橋頭,聽著濤濤的大渡河水奔騰,一步三回頭的看著。長途汽車站旁邊,一家早餐店已亮燈,炊煙裊裊舉起。店家開始第一聲招呼,打破沉寂,叫賣的吶喊聲,響著生活回音。
汽車緩緩駛出車站。只有青山隱白云間,蝴蝶自由飛在清澗,是誰畫下這天地美景,讓我如此留戀?我揮手和甘孜的青山,甘孜的河流,甘孜的明月,甘孜的同胞們道一聲再見,竟有一種不舍的心情。舍不得,舍不得?;赝首危赝@大好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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