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報 2018年11月16日
◎高亞平
夏天說來就來了,在金黃色的油菜花開過之后,在原野上的風(fēng)箏飛過之后,原來五彩斑斕的大地,突然就變做了徹天徹地的綠。那綠色的汁液,隨了風(fēng)的鼓動,隨意地在天地間流淌,染綠了田野,染綠了山川,染綠了村莊,染綠了農(nóng)人的眼睛,以及百鳥的叫聲。
一條小峪河,也從春天的清冽中走出來,流動得更加歡暢了,像極了村野孩子無拘無束的笑聲。河邊的小樹林也長得綠匝匝的,濃密得風(fēng)都難以鉆進(jìn)去,綠得黑森森的,讓孩子們害怕。不害怕的是鳥兒,它們把窩筑在大樹上,急急忙忙地生兒育女,繁衍后代。斑鳩、喜鵲、畫眉、黃鸝……這里面也有麻雀的影子,但它不是為了筑巢,它的巢在春天已建好,建在農(nóng)人的屋檐下,建在貓兒爬不到的地方,和燕子一樣,和莊稼人比鄰而居。它也不用再生兒育女,在那個躁動的春天里,它已繁衍過,如今,小麻雀羽翼已豐,已經(jīng)脫去了嫩聲,和它們的父母親一樣,在綠樹叢中,自由自在地跳來跳去,覓食、嬉戲。
河水是清亮亮的,從秦嶺山中流來。經(jīng)過了無數(shù)的莊稼地,經(jīng)過了無數(shù)的小樹林,自然,也聽到過各種鳥兒婉轉(zhuǎn)流利的啼鳴,和農(nóng)人荷鋤吆牛的聲音。草就瘋長在河畔,一些夏日的花也開在河畔。石頭白亮亮的,在陽光下泛光;沙子也像錦鱗,在孩子的腳下翻飛。只有河水在靜靜地流,深處便幽作一個潭;淺處便隨石激蕩,發(fā)出汩汩的音樂聲。魚兒便在這音樂聲中快樂地游。螃蟹在石下,老鱉在沙中,它們都深藏在水下,只有孩子們能尋找到它們。它們是鄉(xiāng)村孩子的老朋友,就如在河面上飛來飛去的蜻蜓一樣,就如在水面上迅速掠過的翠鳥一樣。孩子們對它們太熟悉了,以至于它們藏在哪一塊石下,孩子們都能夠準(zhǔn)確無誤地用眼睛捕捉到。螃蟹、老鱉沒有心機(jī),它們雖然也長了腳,但它們跑不過孩子們的手腳,更跑不過孩子們的眼睛。只有魚兒能逃過孩子們的眼手,雖然它們沒有手腳,但它們有鰭,好像長了翅膀一樣,可以在水的空氣里自由飛翔,一群一群,倏忽而東,倏忽而西。
最壯觀的是,當(dāng)夕陽銜山欲墜,河面流金溢彩時,魚兒便開始跳膘。萬千條寸把長的白條魚、錦鱗魚,好像是聽到了無聲的命令,一起在水面上蹦跳,此起彼落,水花四濺,望去一層一片,一條河都給攪動了。那就是一條在夕陽下,在鳥兒的噪林聲中,流動的魚河。不惟孩子們看呆了,連趕著牛,扛著犁,赤著腳,吼著秦腔歸家的農(nóng)人都看呆了。
而魚兒躍動的河之外,綠樹蔭蔽的村莊,縷縷炊煙正在裊裊升起。
最新消息